恋与深空:爱恋滋长

雨落惊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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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夏以昼,和一个女孩一起被奶奶收养,我和她关系很好,不是亲兄妹,但胜似亲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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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恋与深空:爱恋滋长 by 雨落惊羽

2025-2-3 20:53

  我叫夏以昼,和一个女孩一起被奶奶收养,我和她关系很好,不是亲兄妹,但胜似亲兄妹。
  她是先被收养的,我是后来被奶奶带回家。
  那年我们都还很小,我只比她大一点,但是已经比我高一个头了。
  她小时候还很害羞,似乎很怕陌生人,我一进门瞧见她,只看见她像一只小兔慌忙逃走的背影。
  奶奶说她是在流浪体破坏后的建筑废墟中被带回来的,可能有心理创伤,让我多理解照顾她。
  我很心疼她的遭遇,虽说我自己也是孤身一人,但我已经习惯孤独,我更在意这个法定意义上的妹妹。
  从此以后,或许我可以不再孤身一人。
  我和妹妹可以是彼此最亲密的亲人,没有人能打破我们之间的羁绊。
  是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
  ……
  妹妹很害羞,但是她会接收到别人的善意。
  在几天的日常相处后,她放下对我的戒心,开始不再远离我,而是会乖巧坐在我身边陪我,看着我干活。
  我很开心,但是我也很苦恼。
  这是一件值得我欣慰,但也十分忧虑的事情。
  妹妹对我应该放下所有戒备,但要是其他人假装释放善意,以后岂不是会被人骗?
  这可不行!
  我得好好教育她,让她不要随便放下戒心,即使对方不会伤害她。
  妹妹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她小小的年纪可能不懂这些,她问我要是她交其他小朋友呢?她也得放着他们吗?
  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说当然了,现在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所有人都充满算计,你要提防所有人。
  妹妹歪头问我,也包括奶奶吗?
  我沉默了几秒,对她回答:是的,有时候也不用太相信奶奶的话。
  妹妹呆愣的表情松动,诧异得眼睛睁大不少,她又问我,那她也要不听我的话吗?
  我斩钉截铁回答:不,哥哥的话你要全部听。
  妹妹问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算计你伤害你的人,我们是彼此的依靠,我们是最亲密的关系。
  妹妹似懂非懂,她手撑着脑袋想了片刻,最后扑到我怀里。
  她对我说:好吧,哥哥给我做好吃的,我听哥哥的!
  我抱着她软软的身体,轻抚着她的小脑袋,感受着她的呼吸起伏,欣慰说道,对,哥哥给你干活,给你做各种各样好吃的,哥哥永远陪着你。……你也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好吗?
  妹妹缩在我怀里,靠在我肩膀上,似乎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懒懒回答:嗯……我也会永远陪着哥哥的。……我们拉钩?
  我赶忙勾起她的小手指,她边念着誓言边晃悠晃悠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说谎谁是小狗!
  我微微一笑,说道,一辈子都不会变,希望你不要成为一只可恶的小狗,我的……妹妹。
  怀里的她已经呼吸均匀,闭眼进入梦乡,她毫无戒心缩在我怀里的样子让我感到十分安逸。
  夜色很美,月光柔柔弱弱地飘进来,为我们搭上一层月的纱衣。
  养妹妹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每天给她做各种各样好吃的,她就会跟着我屁股后面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叫唤得不停。
  哥哥长,哥哥短的,少女肉嘟嘟的脸蛋露出可人的笑容,清脆的嗓音听上去让人十分欣悦。
  我很享受这样的日子。
  在家里,妹妹不会做饭,奶奶身体不好,所有家务都由我来负责。
  有些累,但是没关系,妹妹就是只需要坐在餐桌上等我端菜上桌,这些累活本就不该她来做。
  妹妹就该被哥哥伺候,哥哥就应该永远照顾妹妹。
  但是也会有让我不愉快的情况。
  那就是,总会有人试图挤进我和妹妹的亲密无间的关系中。
  ……
  隔壁家搬来了一户新邻居,一家三口很有礼貌,搬来第二天便上门拜访,带来好多礼物过来。
  听奶奶和他们的交谈,他们家好像是从医的,家里只有一个孩子,那个默不作声脸上冷冰冰的小男孩。
  他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看着挺老实的,眼睛却被我发现竟然似有似无的看了妹妹好几眼。
  一看就是表里不一,居心不良,必须让妹妹远离的危险人物!
  妹妹躲在我身上偷偷探出脑袋,也在留意奶奶和邻居大人的交谈。
  奶奶很喜欢这户新搬来的邻居,特别是那个小男孩。
  是叫黎深?
  呵……心思深的深吧?
  听他们大人间的交流,发现他居然比我大两岁!
  而且还跳级跳到高二了!
  天才神童?呵……那又怎样,个子还没我高。
  奶奶招呼他们留下来吃饭,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厨房帮忙。
  走开前,我将零食拆开递给妹妹,让她不要害怕坐在沙发那边看电视。
  妹妹很听话,转身便拿着零食走到沙发那边。
  邻居叔叔阿姨也拉着黎深坐到沙发那边,那个冰块脸还挨着妹妹!
  临走前我暗自瞪了他好几眼,黎深似乎没有察觉,但是从他有所收敛的坐姿来看应该是明白我的敌意。
  哼!不会进厨房的男的还想来跟我抢妹妹。
  做饭的时候时不时听妹妹的笑声,应该是和邻居阿姨他们熟悉了许多。
  但一想到妹妹的笑容是对着另一个男生,我便一肚子火,嘴角也跟着耷拉下来。
  一旁炒菜的奶奶突然对我说话。
  她跟我说,她理解我的心思,也不会阻拦我的意愿。但同样的,我不该太占着妹妹的空间,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有交朋友的权利。
  我默不作声,许多之后才低声应了奶奶的话。
  其实我是明白的,我对妹妹的感情有时候会太浓烈,浓烈到超出该有的范围。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学习那个男生一样,收敛住自己的动作,把控好自己的分寸。
  我是妹妹的哥哥,作为哥哥应该开心看到妹妹可以认识新朋友。
  而不是一味地防备妹妹和其他人说话,与别人建立联系。
  但那样的话,我还可以是妹妹唯一的哥哥吗?
  我们还会是彼此的唯一吗?
  在饭桌上,妹妹很兴奋,开心地和黎深说话,还给他推荐我做的菜,让他尝一尝味道如何。
  黎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礼貌有序地夹了妹妹指过的菜,然后一一夸赞几句。
  话不多,但说的很中肯,让妹妹很高兴。
  妹妹转头看我,我也笑着回应她愉快的心情。
  但我心里的小人却撇下嘴角,心情暗沉沉的。因为我知道,我和妹妹的空间又变小了,从此以后挤进了另外一个人。
  又到了开学的时候,临空市学校的门口陆陆续续进入学生,学生们脸上还带着假期时候的轻松愉快。
  我慢悠悠走在校园路上,身后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响起。
  我心里暗笑,已经猜到来者是谁,但没有拆穿,右肩搭着背包,左手懒洋洋插在左侧裤兜里,继续闲庭散步,同时不经意放慢了脚步。
  左肩被用力拍了一下,我没有朝来者期待的方向看去,而是朝右手边反身握住伸过来的手腕。
  我背身过去,女孩逆着明媚的阳光站在我面前,光芒洒落在她娇小的身影下仿佛一件华丽的礼裙。
  女孩不怀好意的笑容收起,稍微用力便甩开我的手,转而走近用力拍了我两下,对我嗔怒。
  她很遗憾地说道,明明练习了这么多次,怎么每次都骗不到我?
  她怀疑我身上装了可以检测她靠近的雷达,要么怎么会在她完美的潜伏下还能发现她的动作!
  我一阵无语,笑得有些喘不上来气。
  我告诉她,我的身上可没有雷达,而是有着对于某些人恶作剧的警觉。
  毕竟这几年来,每次都是这种套路,想不察觉都难。
  她惋惜朝天愤愤不平地叹气,说道她一定会加强训练,不信一次都无法得逞!
  我无奈接受她的挑战,安慰她可以继续加油,说不定哪天我就躲不开她的攻击,狠狠被她打倒。
  我将她送到小学部那边,转身回到初中部教学楼。
  教学楼下面的花坛种了一排花,树形修剪得圆润可爱,枝头凌乱的花瓣鲜艳娇嫩,香味透过微风缠绕在我的脸旁。
  人间芳菲处,海棠笑春风。
  很漂亮吧?
  正沉浸于花影中,身后声音响起,是我的语文老师。
  老师头发花白但依旧神采奕奕,精气神很好。
  她指着眼前的花跟我说,这是垂丝海棠,春天开放,秋天结果。
  这两个月可以尽情欣赏它的美丽,等到下学期还可以下来摘果子吃。
  老师说以前有次实践课,她还亲自带着学生下来摘光了果子,结果差点被领导逮着批评。
  还有一届学生早恋,在情人节的时候偷偷摘了一束花给对象,结果被对象狠狠训了一通。
  说起那件事,老师还乐呵呵和我分享当时那个男孩回来对她哭诉的模样。
  老师说垂丝海棠虽然美丽,但可不适合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我感到疑惑,询问老师原因。
  老师说垂丝海棠的花语,一则是讲游子思乡,说的是远行之人对家人和爱人的思念。
  另一则是断肠般的苦恋,说的是因爱而生,因爱而死,那种痛苦毫无希望的不得不放弃的爱恋。
  语毕,老师脸上带有追忆的表情,似是想起什么遥远的故事。
  而我却无暇顾及,因为老师最后一句话使我内心深处的一块隐秘的角落狠狠震动,密密麻麻的刺痛从那个角落蔓延开来,扩散至身体的每一处肌肤。
  毫无希望的,不得不放弃的……
  我闭了闭眼睛,想笑,尝试了许多次却笑不出来,感觉风有些冷了,缓解了身上的麻意,我便跟着老师一起回到教室。
  但那一抹海棠的身影却依旧挥散不去。
  关于和妹妹吵架怎么办?
  一般来说,作为哥哥肯定是让着妹妹,我们平时和睦有爱,当然不会争吵。
  那么吵架的源头还是在我和妹妹之外的人。
  妹妹上了初中,去了新的环境,正处于新鲜的状态,非常热衷交朋友。
  我对于她能够适应新环境,交到朋友这件事已经提高了接受度。
  但是令我不满意的,就是这青春期荷尔蒙大爆发的少男少女之间的这点事。
  上过初中的都知道,青春期都会开始对异性有好感。
  男生和女生之间会流行写情书,来表达对喜欢的人的绵绵情意。
  我在初中的时候也会收到不少情书,但都委婉拒绝,之后渐渐地,包括上了高中,越来越少的人来找我。
  我很欣慰。
  然而妹妹却对这初中时期流行趋势十分感兴趣,她表示她也要加入他们,给别人写情书送礼物。
  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我问她是否在学校有了喜欢的人?
  妹妹回答说没有。
  没有的话,为什么要给人写情书呢?
  我略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怀疑。
  妹妹说其他同学也没有喜欢的对象,她们只是觉得这样偷偷给人送情书送礼物,让对方收到心意,然后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值得爱慕的人,这种事情蛮有意义的。
  而且她坏笑道,一看到身边的同学收到情书后鬼鬼祟祟暗自脸红的表情就很有趣。
  我表示很无语,难道越长大,我和妹妹的年龄差体现出来的代沟就会越明显吗?
  这种事情也值得作为一种游戏来对待吗?
  我还是不同意,认为情书应该写给自己喜欢的人,不需要写给无关人士。
  妹妹却不高兴了,她不说话转身回房,指责我现在管得越来越严了。
  还说我像个老头子一般啰啰嗦嗦的!
  我很伤心,明明妹妹越大就越不听话了。
  小时候明明那么乖那么可爱的,怎么现在还嫌弃我了?
  可恶的少女叛逆期!
  ……
  一连几天,果真如她所说,她对我爱答不理的。
  她的指责真的化为种种无声的反抗,平日里一直跟在我身后看我忙活,要么就是指使我给她跑腿递东西。
  如今她自力更生,对我的示好都没有反应。
  我感到很恐慌,第一次觉得我和妹妹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大了。
  为什么?
  当初不是说好要做彼此永不分离的唯一吗?
  现在因为外人就会和我生气……
  我站在妹妹的房间门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我无奈使用evol,将削好的水果盘送到妹妹的屋里,并嘱咐她不要熬夜,早点睡觉。
  转身离开几步,却听见身后门发出一点动静。
  我转过身,看见门口地上躺着一张纸条。
  我走近附身捡起来端详,纸条上写着:如果明天夏以昼给我买十包吸吸冻,我就原谅他,和他和好,否则我继续不理他!
  我捏着手里刚写好的墨汁都还没干的“和好小纸条”,释然地笑了。
  趁着夜色,我赶忙出门去小卖部买了一袋子吸吸冻以及平日里她爱吃的零食。
  拎着沉甸甸的袋子,我重新敲了敲妹妹的房门,里面传出来动静,我告诉她我给她准备了东西。
  房门终于打开,我将装满零食的袋子递给妹妹,她惊喜地接过去,抬眼看我,眼里满是开心和满足。
  她没有说其他话,只是像平日里和我道晚安。
  但我明白,我们的关系破冰,一切回到平日里的状态。
  妹妹还是在意我的,即使哥哥占有欲太强,也会给哥哥机会原谅我,不是吗?
  妹妹的身体出现问题,准确来说是一直有问题,只是最近发作越来越频繁。
  妹妹心脏里的“以太芯核”潜藏着许多秘密,她对这些一无所知,即使这些事情与她息息相关。
  我和“那些人”都是一样的,作为知情者,看着她在这盘棋局里懵懂摸索。
  但又不一样,因为我永远不会伤害她,我会带她破局。
  让那一天到来,还需要时间……
  而在此之前,我要保护好她。
  周末我带她来到市医院做检查。
  来到医院,挂号检查是却是一个我不乐意见到的熟人。
  妹妹很高兴也很意外地和眼前的医生打招呼。
  黎深。
  真是阴魂不散……
  妹妹的主治医生居然是他!
  想想以后妹妹每周都要和他相处,我就气的肝疼。
  妹妹对于我的不满毫无察觉,而是热情地和眼前的黎深寒暄。
  毕竟他们已经隔了好几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相比其他不识好歹没有分寸感的异性,黎深其实稍微识趣一点。
  在我多年的观察里,他对妹妹有着超出朋友的兴趣,但所幸他很好地收敛住他的情绪,并与妹妹保持距离。
  这点让我些许满意,但没有完全让我放下戒心。
  谁让这人当初让妹妹受了重伤。
  一个拥有着操控寒冰的evoler,居然连自己的能力都控制不住。
  当年我在屋子里头收拾家务,黎深因为父母忙于工作无暇照顾,所以拜托奶奶让他在我们家里借宿。
  妹妹拉着他去院子里玩,因为他每次来我们家里玩就给妹妹捏什么小雪人、小海豹之类的,妹妹很喜欢,还会让我用evol操控小雪人跳舞。
  没办法,喜欢便由着她去。
  可谁知,一次如平常般的午后,院子里传来妹妹的惊叫声。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冲出去,一眼瞧见妹妹倒在地上,身上还有寒冰的痕迹。
  而黎深半跪在妹妹不远处,身体颤抖蜷缩着,半个身体几乎被寒冰笼罩,周遭泛着阵阵寒气。
  我扶起妹妹将她抱在怀里,奶奶也跑出来,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意外。
  我们将二人送到医院救治,我紧张万分地坐在手术室门口,思绪十分杂乱。
  奶奶安慰我不必担心,她身体里还有“以太芯核”,不会出事的。
  虽说如此,我还是惴惴不安,直到妹妹安然无恙地被推回病房,我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处。
  黎深也没有太大问题,主要原因是他的evol意外失控,具体是为什么?就连当事人也说不清。
  我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就这件事和他大吵一架,后来可能是愧疚的缘故,他很少来我们家里,去天行市上大学后更是很少联系。
  想不到再见时,是以妹妹的主治医生身份回到妹妹视野。
  我自然而然打断妹妹和他的寒暄,提醒她早点做完检查早点回家吃饭。
  听到我的提醒,妹妹这才停止和黎深的聊天,和他进入医务室,妹妹递给黎深检查报告,黎深稳稳接过去,没有额外的接触,专心看了几分钟,对妹妹的情况进行解释分析,并对她的病情作了相关的安排。
  黎深全程保持疏远的态度,妹妹似乎对他陌生的语气有些失望,我的内心也跟着起伏不定。
  我们三个人各怀心思,检查完后我便带着妹妹离开。
  出了医院,妹妹沉默了很久,我同样没有说话,只是安静陪她走着。
  我还以为我们会一直沉默着回家,她突然开口问我,她是不是变得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嗯……
  是不一样了。
  不如小时候可爱,不如小时候听我的话,不如小时候黏我了……
  妹妹生气朝我胳膊揍了两下,说我又打趣她。
  好吧,我承认,这力道和小时候倒是一样,甚至更有劲儿了。
  她被我逗得笑了起来,脸上的阴霾消散不少。
  她转而以一种无奈又埋怨的语气对我吐槽黎深这家伙,长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闷闷的。
  她问我说,黎深是不是还在介意当初伤到我的事情?怎么她一靠近就能老鼠看到猫似的,躲得远远的……难道她这些年热衷猎人训练,模样变得比以前还要凶了?
  我默默听着她的自言自语,等她安静下来才安慰她。
  关系再好的朋友许多年未见,难免会变得生疏。
  如果一下来就热情似火,和阔别多年的朋友一直叙旧拉家常的话,反而显得有些刻意……
  妹妹听完我的话,停下脚步思索,我也停下来站在她身旁看着她。
  她说她觉得我刚刚说的话是在吐槽她。
  额……是有点吧。
  不过这只是人之常情。
  反正以后她的主治医生是由黎深来负责,未来有的是时间叙旧。
  我交代她如果要和他解开心扉,重建友谊的话,就在以后的就诊时光徐徐图之。
  妹妹点点头,表示赞同并采纳我的话。
  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模样,我觉得有些好笑。
  有时候一个人避之不及的对象却是自己朝思暮想要靠近的。
  这种滋味,妹妹可能永远无法明白,她更不会明白的是,她身边有很多这种人……
  ……
  结束高中生活后,我离开临空市,前往天行市上学。
  一开始我便打算进入深空航天署成为核心小组的战斗机飞行员,进入航天署内部,这样我可以接触到我想要知道的信息;在选择志愿的时候,我如愿选择了计划里的专业。
  我会为之努力,因为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和妹妹的约定。
  我会在天空守护人们的世界,而妹妹将成为一位优秀的深空猎人在陆地捍卫市民的安全。
  在我俯视深空地界的每一个瞬间,或许是和妹妹仰望天空时的每一次对视,我们在对视中传递着彼此的祝愿和思念。
  在课余时间,我站在教学楼楼顶享受着风的气息。
  原本应该平静下来的情绪,却又浮上心头;我轻抚着脖颈间的项链,熟悉的金属触感提醒着我内心深处的渴望和躁动。
  我小心翼翼摘下脖子上的项链,将它放在手心上端详。
  当初临走时,妹妹和奶奶一起到车站送我。
  这是妹妹临走时为我准备的入学礼物,项链坠着一颗镶嵌着红宝石的金属苹果,苹果旁边还刻着“when u come back”的字样。
  红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我紧紧握住手里的项链,握拳靠近嘴唇,轻吻着赠送者对我的珍贵心意。
  妹妹,我会永远在你之前归来,在我们熟悉的温暖的屋子里等你回家。
  妹妹考到临空大学,如她的期望,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专业。
  上了大学之后,我们都为着各自的学业和事业所努力,基本只能周末见到彼此。
  有空的话,我会趁着业余的时间在线上和她视频通话,听她讲述在大学的生活情况。
  她在大学认识更多的朋友,学习生活很忙碌,每天都在为成为一名优秀的猎人作准备。
  她每天认真学习猎人的课程,考试都会取得优异的成绩,次次在学院荣誉榜上。
  我很欣慰,妹妹是十分优秀的女孩子,她值得一切荣誉加身。
  每次和她的通话,我都安静地听着她讲述自己的学习成果,她在那头兴高采烈和分享快乐,而我也将联络器靠近耳旁,感受里头传出她的声音每一个起伏,仿佛她就在我身边一样。
  但有时候我会很苦恼。
  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猎人需要付出很多,训练受伤则是常态。
  有一次和妹妹通话,她的语气明显有些问题,在我的不停追问下,她才坦白自己在首次训练中手臂受到刮伤,抬举有些费力。
  那时我绷着脸,默默盯着视频中心虚,故作轻松的她,几秒后在她不安的眼神里我紧缩的眉头才缓缓松弛下来。
  怒气在我的内心里慢慢消散下去,我安慰妹妹任务失败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万事还是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
  我的怒火不是针对她的,而是对自己的无能。
  她有选择自己梦想的权利,在追逐的过程中可以按自己的心意行事,这是她的自由。
  身为她的哥哥,我会守护她的自由,让她做天空之外自由翱翔的鸟,不被任何所束缚,包括我自己……
  可每次看见她受伤,我还是忍不住心痛,我听见内心有个声音在怒斥我为什么还是不能完全保护住她!
  我必须变得更加强大,站在妹妹身后守护她,在她每一次转身需要帮助的时候,永远第一个出现在她的身边。
  还有,每次识破妹妹的谎言,我心里还是略微难过。她长大以后,变得独立自强,不像小时候依赖我了。
  小的时候,她自己切水果切到手指,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向我寻求安慰。
  可现在,连这种对抗作战受伤如此严重的事情,她都不向我坦诚,而是以一种大事化小再化了的态度敷衍我。
  我感觉她离我越来越远了,我内心惶恐不安,我们是最亲密的存在,可为什么我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却还是薄如蝉翼,宛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轻而易举的会被打破。
  在训练中,我不断鞭策自己,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要做得比其他人都要好,我要变得更加强大,这样才能守护住她。
  周末回家的每一次见面,我都会让她在我的视线之内,记住她的每一个变化,每一个细节,我们是彼此最了解对方的存在,没有任何人能够打破我们的关系。
  我可以是她的哥哥,是她的监护人,是她的家人。
  一种比爱人还要亲密可靠的关系,不是吗?
  不是爱人,胜似爱人。
  转眼妹妹实现自己的理想,正式成为一名猎人。而我也进了航天署,作为战斗机飞行员每天在深空隧道中巡航工作。
  深空航天署坐立于天行市中心,集研发,战斗训练、宇宙探索于一体。
  近日研发中心检索出深空隧道中出现诸多不稳定的能量物质,负责探测的飞行员小组在执行任务时多次遇到不明流浪体的袭击,造成不小的伤亡。
  有一次,我和队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深空隧道中突然出现能量波动,探测器异常发出严重警报,在准备撤退返航时几只流浪体瞬间出现猛烈击打舱体。
  那次碰见的流浪体比平时遇到的能量还要强大,在艰难的作战下我和队员支撑了好久,接到总部救援后勉强逃脱。
  那次我和队友深受重伤,医治了好长时间,中途我隐瞒家里事务繁忙不好回去,几次差点被妹妹识破,都被我三言两语揭过去。
  躺在病床上休养时,我突然一阵发笑,暗道自己平日里埋怨妹妹欺瞒的习惯,到了自己受伤的时候也无法做到坦诚。
  我知道,这或许就是越在意越惶恐吧,越不想将这种令人忧愁的事情分担给自己在意的人。
  休养结束之后,我回家和妹妹她们团聚,照常买了一大袋食材准备做饭。
  和奶奶打过招呼,妹妹乐呵呵跑上前接过我手里提的食材,意外袋子里的东西有这么多。
  她吐槽我是准备过年吗?买这么多回家做大餐。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乱糟糟的头发梳理整齐,给她解释自己上次没能和她以及奶奶团聚,这次回来不得好好补偿,尤其是喂饱她这只小馋猫。
  她表扬我识趣,一把拉过我,一边兴冲冲把食材拎到厨房,一边对我说,难得我有这份心,那她就大发善心奖励我陪我一起做菜。
  我有些意外,从小到大都是我做饭炒菜,都不让她进厨房,她自己也没有兴趣,后来叫她处理食材都懒得去,这次倒变得勤快起来了?
  不对劲,我说她无事献殷勤,询问她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是有求于我?
  她吐槽我想太多,就是我上次没回来,一连大半月没见到我,体恤我在航天署干活辛苦!
  我无奈接受她的提议。
  晚上用完饭,奶奶回房间里休息,妹妹拉着我要出去陪她买零食吃。我看着她的零食柜里满当当的东西,好奇问她我不在的日子里是伙食不好还是饿着了,这么能吃?
  她对着我的肩膀就是两拳,正好打在我之前受伤的部位。瞬间的疼痛牵扯神经,让我下意识皱眉不自然向里收了一点肩膀。
  尽管我刻意收敛住表情,妹妹手上的动作还是立马僵住,转而细究起我的神情。我笑着看向她假装若无其事,她探究的眼神让我有些心虚。
  她说在上次通话的时候我的语气就有些怪异,问我在天行市那边是不是遇到问题了。
  她一脸关心且了然的模样,我知道无法继续隐瞒,只好说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意外的能量波动,任务失败且受了一点小伤,我有些懊恼所以留在总部加训以此复盘平复心情。
  她还是有些怀疑,但检查我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最终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得了绝症,她今天在家从起床等到我回来,在做菜的时间一直观察我,幸亏我安然无恙。
  我止不住的笑,发自内心的高兴,欺瞒的心虚被掩盖下去,妹妹对我的关心让我心里感到十分充实。
  月色很美,我们在外面又散步了一会儿,才伴着月光一起回家。
  深空隧道里的能量波动变得越来越频繁,流浪体出没的频率也变高许多。
  航天署指挥部发布预警,深空隧道可能在未来很长时间处于不稳定状态,这也意味着末日或许正在向人们靠近……
  为了社会安定,这个消息作为内部绝密,只有核心小组知晓,所有人都不得向外部透露这个令人担忧的事实。
  每天的工作量大大增加,我带着队伍每天在深空隧道中巡航,时不时应对突然出现的流浪体。
  尽管肩负的职责要求我沉住气听总部指挥全心投入工作,但直觉还是让我对未来不久要来临的危机感到不安。
  周末回到家,我照常和妹妹她们一起吃饭聊天,妹妹当上猎人之后也和我一样忙,经常不着家,有时候还带着伤回来,偷偷摸摸捂着不让我发现。
  餐桌上我听着妹妹在工作当中遇到的新鲜事以及新出没的异常流浪体。
  我内心惴惴不安,心想临空市也出现能量异常波动?流浪体频繁出现或许和“那些人”逃不开关系。
  我不动声色接着妹妹的话,视线移到还在思考的奶奶身上;她抬头直视我,看了我几秒后微微点点头。
  果然,藏在暗地里四处乱窜的“老鼠”要出动了吗?
  我转头看向电视,电视里报道着流浪体频繁出没伤害市民的新闻,有拟人态的流浪体四处引发爆炸事件造成市民损伤惨重。
  拟人态?最近执行任务的队友们频繁出现操控失误,事后排查原因是战斗机动力系统出现人为的破坏,总部为这件事调查很久,监控显示的结果是没有任何异常,但调查出现场遗留和深空隧道中的流浪体一样的能量磁波。
  大家都在传内部混进来的可以变化成人类的流浪体,尽管之后进行全方面的彻查和探测,依旧毫无头绪。
  同时,暗处的人也正准备行动,为了妹妹的安全,我和奶奶私下商量对策,得出结果便是需要假死以转移暗处那些人的视线,而妹妹则暂时得托付给他人帮忙照顾。
  虽说很不甘心,但这却是不得已的情况。
  我必须放弃这个身份了……她能接受这个结果吗?口口声声要一直陪伴她的人却先离开她,她会怨我吗?
  如果成功,回来她还会叫我哥哥吗?我又能以什么身份回来?
  要是出现最坏的情况,我可能会再死一次,而第二次的死亡,她还会为我哭泣吗?
  思绪不断回转,我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妹妹在叫我的名字。
  她问我是训练太累了吗?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只好撑起精神微微一笑,自夸训练量可不足以难倒我,只是在担心目前流浪体频繁出现,她可能又要加班,下一秒或许就跑去打流浪体了。
  她难得没反驳我,说确实有这种可能。
  突然她手上的异能量稳定器发出警报,她立马起身惊呼附近有流浪体出现,对我和奶奶简单交代几句便跑出门。
  我暗恨自己乌鸦嘴,起身便跟着她一起出去;出门前奶奶叫住我,说“那些人”快来了,可以准备动手了。
  我知晓时机出现了,面上毫无波澜答应,内心却起伏不定。
  平静的表象终究维持不了多久,风暴还是要来了。
  我跟在妹妹旁边,听她不停抱怨我过于担心,对我保证她的实力,表示我不需要陪她一起工作。
  我同样表示我只是出来顺路买零食水果以补充家里粮仓,否则某人又要大半夜找我讨食。
  她只好理亏闭嘴,观察四处情况留意异常。
  我转头进了超市,顶着老板惊愕不解的眼神用evol快速挑选她平常爱吃的全部装入购物袋里迅速付完钱便走。
  出了超市,我循着妹妹刚刚的方向找过去,看见妹妹在路边张望。
  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谁知妹妹身边突然出现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
  男人对她发动evol攻击,在她手上划出一道血痕,我赶忙快步上前。
  那人有所觉察,停顿几秒后便匆匆离去。妹妹捂着手,还在观望他的异常。
  我知道那人的身份,他们应该打算动手封口了。
  我漫不经心走近问妹妹她找的流浪体出现没有?
  她说波动消失了,可能是探测器出现问题。
  我微使了力气抓过她还在遮掩的右手,轻轻搭在她手腕上,淡笑质问她那这手上的伤口是哪来的?
  如我所料,和以前一样,又不坦诚,哄骗我说是被猫抓的。
  我立马转身,表示那我就要陪她把这只猫抓到狠狠教训一顿。
  她急忙叫住我和我坦白,是疏于防范被人袭击了,安慰我不要生气,等回去处理伤口就好。
  我反问道,好啊,回去处理。难道要拿着一手血的伤口给奶奶看?从小到处野,惹祸上身需要奶奶收尾,长大了还要她操心?
  妹妹急忙道歉,各种求饶要我不要告诉奶奶,她自己偷偷处理就好。
  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妹妹的抱歉声在我耳边不断响起,而我无暇顾及,一边假装生气一边感受周围的异常能量波动。
  我若无其事加快脚步与妹妹拉开距离,率先走到门口打开门准备进去。
  进去之前我回头看了妹妹一眼,心里苦涩,进去之后我们或许要分开很久才能见面,说好的守护却要其他人来插手。
  我用平日里轻松的语调对她说道,反正她是长大了,不怕奶奶也不怕我,那这次我就不帮她兜底了。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转身进门的瞬间便带上门,门内是预料之内的“客人”。
  在几秒之间,一切话语尽在不言之中。屋子里刹那出现巨大的异能量,能量剧烈波动引起磁场反应,爆炸瞬间产生。
  按照预料的计划,我尽最大努力催动evol将门外的她在被爆炸引起的波动伤害之前传送到尽量远的范围之外。
  同时撑起能量防护空间在瞬时退出屋外,尽管预期做了准备,可实际操作还是不大理想。
  昔日的房子被火焰无情吞噬,我撑着身体勉强站在原地,一旁是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妹妹。
  时间紧迫,为了计划,我只能止住扶起她的念头,将怀里的项链小心翼翼摘下来,缓缓放在她手边。
  项链上的宝石在火光中闪耀,而从此我将陷入黑暗。
  不要为我悲伤,不要为我哭泣。
  现在的我,可以是过去的我,也可以是未来的我。
  无论在任何时空,我在永远守护你。
  又到选课的时候,这学期新增了几门公选课,据说都很抢手,肯定不好选上自己心仪的老师。
  临近毕业,光是论文选题就耗费我大半精力,因此为了能轻松一点,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抢到好过的课!
  我站在咖啡厅前台一边整理桌面一边暗自打算好几门熟悉老师的课程。
  门口处响起推门声,两个年轻女孩相伴进来,其中一个书包上挂着临空大学的校徽挂件,应该也是临空大学的学生;她们点好自己要的咖啡便走向窗边的位置入座。
  “听说学校又招来一位外聘教授,是最近很火的画家,是叫……叫什么来着?”
  “是叫祁煜吧!我听说过,据说是一个灵气十足的新生画家,我一个美院的朋友把他看作偶像呢!”
  “而且这次公选课上教师名单有他,学校给他安排了一门艺术鉴赏。”
  “艺术鉴赏啊……那我还是不选这个,我可研究不来那些画笔线条。”
  “可我听说那个祁煜老师年轻,颜值高,人挺随和,到时候上课都是一种享受!”
  “说的也是,年轻老师应该会好说话吧,到时试一下。”
  ……
  喝了几口咖啡,两个女孩的话题很快转走,而我将她们的话语听进去了大半。
  在此之前,我选过这种艺术鉴赏的课程,老师讲课很松弛,给分也很大方,只可惜之后就没再遇到这种相似的课。
  这次好不容易又再加入艺术鉴赏课,我或许可以考虑选择这一门。
  ……
  等到选课这天,我提前登录网站浏览预选的课程,在满屏的课程中我看到其中的一门叫《艺术欣赏与批评》,授课老师是祁煜。
  祁煜……应该就是那个新生画家了,名字真特别。
  我屏息等到最后几秒钟,然后快速点击刷新进入网站,果不其然我最中意的几门课一瞬间就没了名额。
  我只好气馁向下滑动,点到那门艺术欣赏课程,一看选的人才2个。
  不是新生代画家吗,理应很受欢迎吧?
  我又等了几分钟,刷新几次选择课程的人数才到达11个。
  鉴于上一次我选课的不妙回忆,要是再盲目乐观,我估计又会选中一门开不起来的课,痛失学分。
  因此犹豫了几秒,我转头选择了已经满20个人次的饮食文化鉴赏,这门课达到了开课标准,这样选择稳妥一些。
  确认选择无误之后,我便松下心神转头继续查找资料完善毕业论文的选题。
  之后几天我正常和同学一起上课,研究论文的材料,毕竟现在论文审核要求越来越严格,大四上学期就得开始花时间准备。
  忙活几天后我才想起已经到了选课截止时间。
  出于上次选课给我带来的不自信心,我还是点开网站查看自己的选课情况。
  前三年一直忙着学业,我为了能够进入猎人协会因此在成绩和学分上下了很大功夫。
  到了最后一年,公选课只用再选两门就行。
  然而我点开已选课程,屏幕上却只显示了一门。
  我倒吸一口气,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在搜索栏又找了一遍,仔细查看了课程详情,我选择的那门饮食文化鉴赏课因为没有满员取消了?!
  原先20人次,最后只有18人次,也就是说中途应该有两个人改选或退选,以至于这门课程无法正常开课。
  而我放弃的那门《艺术欣赏与批评》达到了28人次。
  天哪!为什么!
  我是有什么奇奇怪怪选不上课的体质吗?
  上次补选就因为人数太少取消了,万一这次又是相同的情况,那估计要等下学期……
  但下学期我要参加猎人协会的考核报名,学分不够肯定会影响后续的进程。
  我内心万分苦涩,双手默默合十祈求幸运之神降临我身边,让我补选上课程吧!
  事实证明,幸运之神还是怜惜我这个倒霉蛋的。
  学校新规,未达到开课标准而没选上课程的同学,可以选择成功开课但未满40人次的课程。
  在补选的第一天,我又登上网站,在七门待选的课程中重新选择了当初被我放弃掉的艺术鉴赏课。
  或许冥冥之中我早该选择这门课程,否则不然兜兜转转还是它呢?
  课程教室被安排在第五教学楼的三层第四教室,所幸离宿舍楼不远,平常走路十分钟之内就到。
  根本不会迟到~
  ……
  但也有意外的时刻,不如现在我正背着包从宿舍离开极速下楼。
  我到底为什么昨天晚上要熬夜查资料到两点?又为什么在困到头晕眼花的时候将7点的闹钟设置成计时器!
  我心里吐槽的同时脚上三步并作两步,脚速快到仿佛后头有一百只流浪体追杀我。
  作为一名深空猎人的预备役,我绝不允许自己在大学生涯中当着全教室人的面迟到!
  原本十分钟的路程被我疾驰的速度缩短成三分钟,很快我赶到教学楼三层教室门口,听见里头传出一阵一阵的说话声。
  还好赶上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微微紊乱的呼吸。
  还差两分钟到上课时间,我径直推开教室门,刚走两步手还没放开,便见讲台台阶下面有个男生手里拿着一张好像是点名单的纸,下一秒喊到我的名字。
  条件反射下我下意识就扬声答了一声“到”。
  清脆响亮的嗓音在教室里头还有些回音,一下子将教室里的全部视线转移到门口。
  包括那个讲台上挺身玉立背对着我用粉笔写了课程板书的男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眼前的人正是这门课程的老师。
  而我在第一天便赶着最后两分钟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才来到教室。
  我心虚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转过身,视线缓缓落在我身上。
  深蓝色的瞳孔带着一层蔷薇粉,仿佛倒映着深海中的一团火焰,神秘又危险。
  眼前的祁老师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默默盯了我几秒,之后移开视线将手里的粉笔搁在讲台上。
  讲台下的男生倒是先开口,他说道:“算上门口的这位同学,那全班同学都应该到场了。老师,我点完名了。”
  “不过这位同学就要做您选中的‘幸运儿’了。”
  他将点名单放回讲台,回到座位之前朝我同情地挤眉弄眼一番和我说道:“刚刚老师说最后一名到教室的需要一学期坐在第一排领略艺术的赏析,并当选老师的科任代表收发作业。”
  他用眼神向我传递了一个信息:享福吧,同学,你可真是一个幸运的倒霉蛋。
  我呆愣几秒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讲台上一直沉默盯着课本的老师,祁老师又翻了两页课本才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深沉。
  我还是自觉开口道:“那老师我就坐在第一排了?”
  祁老师可能对我第一天就晚到的态度不满,眼神都不想多落在我身上,他估计心里气的不轻,清了清嗓子才对我说了两个字:“坐吧。”
  之后一节课都没有多说话,他全程板着脸严肃地为我们上课;因为是第一节课,内容比较轻松,祁老师主要讲解了课程的大纲以及最后考核的标准。
  我在这节课接触到了“利莫里亚”这个词,原来这节课还涉及对失落文明的艺术创作。
  我不懂艺术,平时很少接触这一类的东西。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呢?
  虽然对祁老师的第一印象是严肃令人捉摸不透,但他讲起课来还是蛮生动的。
  那次课结束之后,我添加上祁老师的联系方式,将他拉进我建好的班级群,以便后续为他收作业。
  可以看出祁老师对利莫利亚这种的海洋文明十分喜爱,连头像都是海里的生物。
  我在临走前顺嘴问了他道:“祁老师,您对利莫利亚是不是很了解,有什么推荐书籍吗?我想起图书馆借几本来看看。”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很快又转过去盯着手里的课本,漫不经心说道:“……你不知道利莫利亚吗?”
  我有些尴尬用手指挠挠脸,之前一直沉浸于上课修学分,以及参加猎人相关的训练,还真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资料。
  可能嫌弃我知识范围狭隘,祁老师的语气有些冷淡,他说道:“人们对于利莫利亚的了解还浮于表面……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在接下来的课程中可以认真参与我的课堂——我会为你介绍这个种族。”
  我连忙表示自己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认真听讲,之后便和祁老师道别。
  再多待一会儿,我感觉自己要被他周身的低气压所波及了。
  离开教室之前我转身关门的时候,冥冥之中抬头看向讲台那边。
  阳光从窗户外面柔柔倾斜进来,祁老师侧身直挺挺站在背光处的阴影里,没有被一丝眷顾到。
  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心想。
  ……
  为了更好完成论文选题,在资料的搜寻这块我力求做到最好。
  有几本绝版的书籍,在网上很难查找到相关材料,我打听到校图书馆有我需要的书籍,便一大早来到图书馆典藏室找书。
  来的时间挺早,图书馆人还不多,我在图书室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借着索引,我在书柜上找到我想要的论文参考书籍;刚准备离开,转身右手边一本厚厚的藏蓝色书籍吸引了我的主意。
  书脊上嵌着一列鎏金文字,上面写着“利莫里亚的传说”。
  一时兴起,我顺手将眼前这本书籍也拿下来放到手里,抚摸着书的封面,封面上是淹没于深海中的一座气势磅礴恢宏壮丽的宫殿。
  我回到座位上,在位置上先翻开参考文献,针对我需要用到的资料,在文献中按照目录索引出相关内容。
  之后我花了两个小时在笔记本上记满了好几张密密麻麻的笔记,大致梳理了论文大纲。
  得到了有效的思绪,我便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按了按有些乏累的脖子。
  我侧目看向被我摆在一旁的《利莫利亚的传说》,还是拿过来放在面前,慢慢翻开书,投入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
  书本很厚,介绍了目前考古队对于利莫利亚的一些发现以及对于利莫利亚的部分传说故事进行整理,里头还有不少是对利莫利亚故事的小说创作。
  通过阅读书籍,我对于利莫利亚有些基本的了解。
  我的耳边又回想起祁老师的话,他对我说,与其看书,不如听他讲课有效;看来这句话有点可信度。书里的内容还是缺少了科学有力的依据,作者很多的言论带有主观性。
  突然想起来,听说祁老师的家在白沙湾那边,艺术创作很多和海洋相关,说不定是因为常年住在海边,真的对这种海洋文明有更深的了解。
  我很好奇,到底利莫利亚人是不是真像童话故事的美人鱼一样,有着一条大大的美丽的尾巴,容貌艳丽,歌声动人,甚至像希腊神话中的海妖塞壬一样,会在船队经过时诱惑水手拿下他的性命。
  想起祁老师俊美的模样,我不禁笑了笑,他倒是挺像一只海妖的,神秘又迷人。
  我的身体静静沉入海里,感觉轻飘飘的,视线被搅动的海水掩埋,看不清东西,手脚无力,眼睁睁让自己的身体静静陷入深海的怀抱。
  鱼群聚成一片又一片,深蓝色的海面映着淡黄色的光芒,好似近在眼前,但好像又远的触不可及。
  耳边响起一道动人的歌声,模糊不清,但让人心驰神往。
  我的意识飘忽,身体无法动弹的情况下灵魂禁不住想向那道动人的歌声靠近,追随它,依附它,臣服它。
  歌声越来越近,朦胧之间我好像看到了一条巨大的尾巴。
  我愣愣看着那条尾巴的主人,以及那双闪动着蓝宝石光芒似的双眸。
  它来到我面前了,将我的身体缓缓托起,让我的视线与它平齐。
  我好像见过这双眼睛,眼睛中熟悉的孤独和悲伤让我心痛。
  迷茫之际,我听见它说话了,迷迷糊糊的说话声小小的,我听不清。
  仔细辨别了几次,我大概听见了:“……愿深海的祝福与你我同在——海神的新娘。”
  ……
  我打了个冷颤,眼睛猛的睁开,躺在床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脏处传来熟悉的刺刺麻麻的痛感,着实不舒服。
  梦境里的窒息感和悲伤还停留在我的脑海和喉咙处一时消散不去。
  我又赖在床上缓了十几分钟,之后才慢慢爬起来下床收拾。
  坐在宿舍的桌子上吃饭,我一边想着:平时都不怎么做噩梦,最近可能学业压力太大,尽做些这种诡异又怪诞的梦。
  想起来几天前看的利莫利亚的书籍,可能突然接收到新的信息,大脑就为我构建出这个相似的梦境。
  不过这个梦境未免也太真实了,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我亲身经历过似的。
  我收拾好东西出门,照例去咖啡馆打工。果然,人一忙起来就顾不得乱想,忙碌的工作让我嘈杂的心绪暂且收了起来。
  一天琐碎的工作又结束了,将最后一批咖啡杯收拾好,我简单利落地收拾好门店,便和店长告别,一路沿着花坛边散步回去。
  暖黄色的霞光柔柔地洒在这座城市上,像大自然的一笔油彩轻轻涂抹在每一个归家的行人上。
  我经过中心花园的人行道,无意往身旁一瞥,却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祁煜姿态挺拔地坐在公园长椅上,坐姿极其端正,像小学时随时准备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将老师比喻成学生,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出于之前的好感,我犹豫几秒还是走上去和他打招呼。
  我慢慢走过去,语气自然而恭敬地说道:“祁老师,您下班了?……您也是在公园这边散步休息吗?”
  祁煜原本侧身专心瞧着另一个方向,听到我的声音缓缓回头看向我。
  他不像上次那样板着脸,而是语气随和自然地和我说话,眼睛微微眯起轻笑道:“刚好路过而已,本来想回去,没想到半路遇见一只拦路的小东西。”
  ?
  他那双深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看的出来没有恶意,并不会让人感到冒犯,但我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狡黠和兴味。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心想,应该说的不是我吧?我也是刚好路过,没有打扰到他吧?
  我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异常的东西刺激到祁老师了,以至于他说出这么似是而非的话。
  果不其然,我在一个小灌木丛旁边发现一只小橘猫。
  我惊喜地指着它说道:“是咪咪哎!……它是一只流浪猫,来公园锻炼散步的人经常喂它,所以它现在基本待在这一块。”
  祁煜却皱着眉头没有一丝惊喜,他疑惑地问我:“那它一般什么时候离开?”
  我回想咪咪的出没频率,它好像会待到晚上睡觉的时候。
  祁煜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些崩溃,他喃喃自语着,我一时听不清,什么“邪恶的……四肢动物……小鱼……人类?”
  我平时不怎么接触老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从包里拿出猫条,转身朝咪咪走去。
  祁煜还在低头自语,他发觉我的动静,叫住我道:“小心不要靠近它,它很危险!”
  我很奇怪,一只单纯无害的小猫有什么危险?我又不是鱼,它还能吃了我不成?
  不过想来艺术家一般和普通人脑回路不大一样,于是我没有反驳他奇怪的话,而是向他解释道:“祁老师,不用担心,我经常来这喂咪咪吃东西,我和它蛮熟,它不会咬我的。”
  说完看见祁煜眼中的担心没有消退,还是一脸防备地看向咪咪。
  他声音低迷,语气似乎还有些委屈?
  “还是要小心为好,这种邪恶的生物危险系数很高的,说不定下一秒就会伤害你!”
  “……另外,不用叫我祁老师,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我一时无言,难道祁老师是属鱼的,这么怕猫。
  还是被猫伤害过?可能有什么心理阴影吧,我还是不多吐槽了。
  另一方面的话……
  “但您作为老师,应该算是我的长辈,作为晚辈直接称呼您的名字,感觉不太礼貌。”
  祁煜眉头紧锁,随后又松弛下来,他有些无奈,但语气轻松道:“这是我个人习惯,任何时候我都不喜欢别人称呼我为老师,我更喜欢别人直接叫我名字,而且不用用‘您’这个称呼。”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甩甩手里的猫条,我问道:“那……祁煜?我去喂小猫了。”
  说完我立马转身快步走向咪咪,小猫咪懒洋洋躺在草丛边,没有一丝慌乱,仿佛一直在这里等着我过来。
  我笑了笑,手轻轻摸了摸它的皮毛,好像又胖了点。
  我将猫条拆开,将东西移到它的嘴边,看着它一点点吃着。
  “你经常救护路边的小动物吗?”
  身后祁煜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回过头看见他蹲在离我一寸的地方,好奇地睁着眼,仔细观察着我手边还在吃东西的小猫。
  我回想着过往的经历,确实喂过不少流浪小狗小猫,不过它们很快被流浪者动物爱护协会所领养,我还没有向家里申请,便失去了机会。
  曾经很多人包括我想领养咪咪,但它很排斥,一直不肯离开这里,大家都放弃了念头。
  祁煜听完我的讲述,他淡笑着,眼里划过一些莫名的情绪,他赞许道:“这说明这只邪恶的小猫还算聪明,不会因为别人一时的好意就眼巴巴地就跟着人跑,还想着每分每秒都粘着人,不舍得离开……”
  我虽然有点奇怪,我再次感受到他的低迷气场,想了想还是安慰他道:“按我的想法的话,只要咪咪可以快快乐乐的,无所谓在哪里生活,顺自己心意而行。”
  祁煜眼神微微颤动,他随手整理自己被微风吹了有些乱的头发,沉默几秒问我:“只有它快乐就行?那要是你不快乐呢?……甚至是它露出你害怕的样子,你也不介意?”
  “小猫咪能有多可怕,它还能变成大老虎一口咬死我?”
  我再一次被大艺术家的脑回路惊到,表示艺术的世界我踏足不了。
  祁煜却一脸认真地问我:“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呢?你不害怕吗?”
  为了我的学分,我虔诚地回答道:“我不害怕,在我眼里,它们是有灵性的,即使变成什么样子,它们依旧是无害的,我知道它们没有伤害我的本意。”
  听了我的回答,祁煜看着我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工精巧的古希腊雕像,黄昏倒映在他暗沉的眼眸中,增添了几丝光亮。
  喂完猫咪,我起身拍了拍尘土,跟祁煜礼貌地道别。
  临走前他又突然叫住我,递给我一张音乐剧的门票,演唱者是一位著名的音乐家。
  “既然你说顺心意而行,那我也坦诚地请问你,可否赏脸收下这张门票?”
  他站在夕阳下,挺拔的身影在光芒中仿佛跨越时空乘光而来,光影之间的界限告示我们在千年之间相汇。
  我还是接过那张门票,答应了他的好意。
  我还是拒绝不了那双幽深如深海般的眼睛。
  我自小没有什么绘画天赋,以至于我觉得这辈子都不会踏入艺术殿堂。
  站在市中心剧院门口,我认为这个想法终于可以打破了。
  从包里拿出祁煜给我的门票,是著名音乐家谭灵的音乐剧演出。
  《利莫利亚的沦陷》……
  听说这是谭灵的特邀演出,平常要买谭灵的演出门票,得提前一年蹲点需要用超高速网络线路才能抢到。
  想不到祁煜门路还挺广,这么难抢的票也能够搞到,还一直送我一张。
  这就是课代表的优待吗?
  心里默默感谢祁老师一番,我兴冲冲拿着门票进入场内。
  剧场是新建的,设施齐全完善,暗红色的幕布还未展开,工作人员还在焦急准备。
  在找好位置以后,我四处看看,场内的位置基本坐满,都在翘首以盼等着演出开始。
  正当我神游天外,场地的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周围陷入一片黑暗,而台上渐渐亮了起来。
  男主演上场,皎洁的灯光随着他慢慢移动,身姿清越,一身暗红色礼服,脸上戴着银灰色面具,看不清面容,但我总觉得有些熟悉。
  我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看不远处的男主演慢慢转身,我们隔着朦胧的灯光相望,我诧异地坐直,没想到面具之后竟然是他?!
  深蓝色的眼瞳倒映着蔷薇粉的霞光,在周身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他利落地跳上台上甲板,高昂优美的歌声响起,诱人的嗓音仿若大提琴的音符优雅动人,在剧场内不断回响。
  在台上,他化身人类男子莫亚,深情诉说着对利莫利亚女子的爱恋,委婉吐露出面对那个利莫利亚女孩欺骗和离去的痛苦和思念。
  台下观众深受感染,连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我也被场上精彩的表演所折服,内心深深触动。
  谭灵出场,她作为女主演,饰演那个辜负了莫亚的利莫利亚女孩。
  她背对着观众,和甲板上的莫亚遥遥相对,美妙动人的歌声响起,动人心弦的女声将在场的观众带入到古老的利莫利亚文明,仿佛看见在深海中的庞大宫殿,从原先的辉煌转向黯淡破落。
  不知为何,我的心脏跟着抽动两下,眼前闪过一些画面,但很快消逝不见。
  暗红色幕布落下,观众席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起身随着人群离开,走之前被工作人员拦住,被带到后台,说是有人找我。
  我心里了然,便跟过去。
  来到后台,果然见到刚刚台上的那人,他身上暗红色的礼服还没换下,面具已经摘下,深邃的眼睛看着我浅笑。
  “没想到,祁老师还有这种高雅的副业?”又是画家,又是教授,这会儿还是歌剧演员。
  祁煜摇摇头,抱着胳膊,没有介意我的唐突,他示意我坐在旁边椅子上。
  “生活里的艺术无处不在,有时候多接触一些行业,我可以有更多的灵感。”
  我顺口问道:“那你来到我们学校,也是为了灵感?”
  “……”
  他放下手缓缓撑在化妆桌上,暖黄色的灯光照映在他俊美的脸上,嘴角还带着笑,眼睛看向我时,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察出一丝哀伤。
  “是的,为了灵感,为了……支点。”
  “支点?”我表示疑惑,又学会一个新的艺术词汇。
  “生活的支点,每一个离乡的人都需要。”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转过来一看是饰演女主角的谭灵老师。
  她走上前直接扶着我的肩膀,左右看了看,说道:“和以前差不多,就是这幅呆呆木木的。”
  ??
  我被眼前的面容高雅端庄的艺术家一副自来熟的动作惊讶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还祁煜看不下去,过来伸手打断谭灵老师想要继续撸我头发的动作,将我轻轻拉到身边。
  “小姨,你能不能矜持一点,你吓着她了。”
  “小姨?”我继续惊讶,祁煜竟然是谭老师的侄子。
  谭灵衣着简单,但周身气质独特,恬淡平静的脸庞上眼神深邃如海,看上去确实和祁煜很像,两人给我的感觉都很熟悉,仿佛来自什么地方。
  没说几句话,谭灵老师又离开忙工作去了。
  只留我和祁煜呆在化妆室里面相对而坐。
  我正好想问祁煜老师之前提到的利莫利亚文化,于是在祁煜一直不说话的情况下,我先打破沉默。
  “祁老师……”
  祁煜皱了皱眉,他抬头制止我,看向我疑惑的眼神,说道:“咳,不用客套,别叫我老师,叫名字就好。”
  “哦……祁煜,你之前说过利莫利亚的故事。刚刚在表演的时候,在男主角莫亚刺向女主角之后,女主角死亡消失在海平面上,是不是有点像利莫利亚人的海月仪式。”
  祁煜沉默了几秒,点点头,他笑了笑,说道:“你观察的很仔细,这确实是来源于利莫利亚的祭礼——‘海月仪式”。”
  “每一个逝去的利莫利亚人都会回到大海,这是他们注定的归宿,是从生到死的故乡。”
  就像人类的海葬一样,灵魂都需要归于自由。
  我回想起刚刚的表演,不禁夸赞道:“祁煜你真的好厉害,不仅在绘画上,在表演方面也很有天赋,观众都被你和谭灵老师的演出深受打动。”
  我兴高采烈分享着演出的精彩点,祁煜不说话打断我,只是一直默默看着我,嘴角一直上扬着。
  等我说完,他才欣慰地点点头,说道:“看来你真的在认真观赏我的表演,我很荣幸。演出的时候瞥到你几次,看你一直在走神,还以为你对这个故事不感兴趣。”
  我摇摇头表示这个故事很好看,我问他这个是利莫利亚真实的故事吗?
  祁煜不说话,他支起手臂手指轻轻敲了两下额头,他说道:“真实的有时候也是虚假的,是真是假各有标准,哪里会有那么绝对的判断。”
  我不明白,问道:“难道这个故事是发生过的,后来又被改编了吗?”
  “……”
  “差不多”,祁煜回答道:“过去未必是现在,而现在也未必是未来。”
  “两个人在时空中的不同路线行走,也许有一天就汇集在一起,到那时,故事就发生了变化。”
  我懵懵懂懂听完了祁煜的话,我低头思考了几分钟,才抬起头来问道:“那故事里主人公因为一场救援而相聚,他们相爱又在误会中伤害对方而分离,是不是在未来也可能再次相遇?”
  祁煜深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的光闪了闪,他这时没有犹豫,而是直接坚定地回应我的问题:“没错,会的,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相遇。也许现在还早,但时机来了,他们会在未来再次见到彼此。”
  我笑了笑,方才被主人公因死亡分离的结局而难过的心情瞬间变得高兴起来。
  故事变得圆满,总会给人更多的希望。
  “那我希望他们的时机能够快点到来,在未来相遇!”我衷心祝愿着自己的心意。
  祁煜还是默默看着我,他笑了笑,轻声告诉我利莫利亚会听到我美好的祝福,让他们早日重逢。
  又是这个梦。
  我试着挣扎,发现身体还是动不了,周身的海水挤压着我的心脏,让我难受异常。
  我的四肢无力不受控制地慢慢下沉,感觉自己已经来到了深海的尽头。
  再过了一会儿,我的意识渐渐回笼,我缓缓睁开眼睛,没有预想中的黑暗,四周却是堆满珍珠银贝的熠熠闪光。
  我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恢复了知觉,而且意识到自己身处于一所宫殿之中。
  宫殿的走廊里嵌满了金银珠宝,隔廊外水波荡漾,朦胧得好像梦幻中的仙境。
  我发现自己似乎处于深海中的一处奇妙的宝地,这里与书中利莫利亚的建筑风格极为相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利莫利亚?
  我走向走廊的深处,尽头是一道厚重的大门,使了全身力气缓缓推开,门内是一个珠光宝气的房间。
  很难想象,这里究竟是会有多少珍珠财宝,竟然随处可见的小金山。
  我还在感慨,房间另一面传来动静。
  里头慢慢走出一个人影。
  “不打招呼随便进别人房间,难道不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
  那个人很高,身形修长高挺,身上布料很少,上身一段蓝色绸布简单地搭在左肩,上面流动着海浪的纹样,身上还有许多红蓝相间的怪异纹身,看上去并不可怕却很圣洁。
  “你是……”
  眼前这人站在阴影里,面容模糊不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却很熟悉,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我是这个房间的主人——确切来说是这片海域的主人。”
  “你呢?冒犯来到我房间里的异乡人。”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声调却飘忽不定,有着不同寻常的蛊惑力。
  “我……我不知道。”
  我突然想不起来我是怎么来到这里,好像是被人推下海,掉进来的。
  “这是献给海神的祭品……不能有差池……必须把她抓起来献给海神!”
  ……
  “海神……”
  我的头又开始痛起来了,视线模糊几瞬,很快恢复过来,我抬起头看向阴影处,问道:“你是海神吗?”
  阴影处男人身形佁然不动,却传来一瞬的轻笑声。
  “你可以这么叫我,很多人这么称呼我。”
  “但是我更想有人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总感觉这个要求在哪里听过,顺口问道:“那你叫什么呢?”
  “……祁煜。”
  “我叫祁煜,这是我的名字。”男人语气好像有些郑重,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出口,似乎准备了很久。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总觉得我听过这个名字。
  出于礼貌,我也告诉他我自己的名字,并请求他能否送我离开。
  我是被迫来到这里,现在实在不知道如何出去,我想回到自己的家乡。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缓慢摇摇头,说道:“这个恐怕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是这片海域的主人,那么送我出去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一件难事吧。”
  我着急地想要凑近询问原因,而没走两步,他便制止我靠近。
  他撑起屏障将我困在原地,耐心解释道:“你是被火种选中的人,你有可能成为海神的新娘。所以——你暂时不能离开这里,这里需要你。”
  “况且陆地上的那些人还在蹲守,你如果回到那里,你会被当做弃子直接被他们抓起来,后果我无法保证。”
  我内心焦灼,问道:“那我要做什么才能离开这里?”
  那人身影动了,缓缓走出那片阴影处,面容从黑暗从显露出来,那张俊美惑人的脸让我失神片刻,意识到直勾勾盯着人家看了好几分钟才收回眼神。
  他似乎不介意我的眼神,没有感到一丝恼怒,而是走到我的身前,看着我:“很高兴见到你,利莫利亚远道而来的客人,同样也是……我的新娘。”
  我猛的抬起头,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说的事情,难道是让我留在这里和你结婚?”
  他幽深的眼睛里透着几丝玩味,缓缓点点头说道:“不是结婚这么简单又庸俗的事情,而是……你我心意相通,订立永恒的契约。”
  “简单来说,便是,你需要爱上我。”
  他收起玩笑的语气,郑重说道。
  传说中在利莫利亚,有位能力通天的海神,他无所不能,是利莫利亚人的信仰。
  当利莫利亚出现危机的时候,海神会指引利莫利亚人方向,引领利莫利亚人度过危机。
  而利莫利亚真正迎来危险的时刻,海神却失去了行踪,陷入了沉睡。
  ……
  我合上书本,回想着这个传说故事的细节,没有提到什么海神新娘以及火种什么的。
  昨天诡异奇怪的梦境影响了我的思绪,我并没有接触过昨天提到的利莫利亚信息,那么究竟是为什么会做这些奇怪的梦境呢?
  而且这些梦境每次都是那么真实,似乎我亲身经历过一样。
  像电视剧里那样,我的前世难道是利莫利亚人,在利莫利亚生活过?
  我笑了笑,不禁被自己的奇思妙想无语到。
  我突然想起来再过几天就是海灯节了,印象中小时候在海边和奶奶他们一起过节,有很多小孩去那边玩。
  我心下了然,记忆里却是有很多关于海洋的,或许真的压力大了,尽在回忆过去的事情。
  正好有空,我收拾一下东西,起身离开房间打算前往海边散心。
  ……
  海边微风阵阵,平静的海面波光粼粼,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线。
  我赤着脚提着凉鞋漫步在沙滩上,脚下柔软的沙滩踩出一道又一道印记,过了几秒又被上涌的海水冲淡堙灭。
  好久没有来这边散步,记得小时候哥哥和奶奶会陪着我过来,哥哥还会带着我堆沙堡。
  但是后来为什么没有来过呢?
  我回想起来,似乎小时候也做过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过自己来到海边,然后在海边捡到一个晕倒在海滩的男孩,他的上身和人类无异,下身却是一条鱼尾巴。
  应该是传闻中的人鱼,我心想。
  梦中的我感到诧异,但是没有害怕,而是给他喂水陪在他身边将他唤醒。
  在他醒来之后,我把他背到海边,送回到海里。
  男孩非常感谢我,和我约定明天在这里再次相会,他想赠与我礼物来表达对我的谢意。
  但是后来我忘记了他的约定,没有前往海边赴约。
  在我想起来的时候,我梦见自己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我的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痛感,原来那里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鲜血不断地流出,而抱着我的人手里拿着我的心脏,里头嵌着一个形状诡异的芯片。
  那人抱着我,不停地朝我道歉,我想说些什么,但是毫无力气。
  之后醒来我和哥哥奶奶说了这个梦,他们一致认为这个梦境寓意不好,于是后来都不让我去海边。
  我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境。
  现在回想起来,不就是童话中美人鱼的故事吗?
  而我扮演的是人鱼的拯救者,后来因为失约被人鱼捅了?
  ……真是奇怪?
  “表情这么纠结,你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转过身看见祁煜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祁煜,你怎么在这里?”
  祁煜没有看我,而是看着远处的礁石,他淡笑说道:“我记得我介绍过我家的住址,这里离我家就几百米,我在这边散步也不足为怪吧。”
  我了然说道:“说的也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你也是准备来这里看海灯节的吗?”
  “据说这次举办的会比去年还要隆重,焰火晚会一定很热闹!”
  祁煜有些纳闷,说道:“放烟花的话,我怕会吵到自己。”
  “不过这是人类的一种信仰,对于海洋的祝愿仪式,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到时间我们可以作伴来这边看看。”
  我点点头赞同道:“对啊对啊,不仅有烟花,人们还会一起来海边放花灯许愿,花灯飘得越远,说明心愿越容易被神明看见,更容易实现!”
  我听见祁煜喃喃自语道:“是吗?难怪当初老有一大堆灯浮在我头上……”
  我纳闷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却说没什么,他在想要是这些灯的心愿没被神明看见就被吹灭了怎么办?
  我一阵无语,暗道这人怎么讲科学,哪个神明这么没有眼力见?
  这届海灯节焰火晚会办的十分隆重,人们在晚会上尽情释放日常生活的压力,在歌舞中发泄,在烟火下绽放自我。
  记得小时候海灯节还会缠着朋友要礼物,现在长大了,大家都没有小时候的童心,大多是聚在一起玩耍聊天。
  站在海边借着月光,还是可以看见远处透着明朗月光的海面。
  我抱着花灯默默许下自己的心愿,然后便放下花灯将它慢慢推向海的那头。
  看着花灯缓缓飘走,越漂越远,熟悉的记忆便涌上心头。
  还没有来得及从感慨中回神,祁煜在一旁开口问我:“你许了什么心愿?”
  我不告诉他,理直气壮道:“祁老师,你难道不知道心愿不可以直接说出来,而是要在心里默默说给神明听的,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祁煜皱皱眉头,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还不如直接说给我听呢,或许我可以为你实现心愿?”
  我不可置信他居然有这么大口气,开玩笑说道:“难道你是圣诞老人还是阿拉丁神灯,我说任何一个愿望,你都可以实现?”
  祁煜淡笑不语地点点头。
  我扶着下巴想了一下,想起前阵子的梦境,熟悉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梦境里面,我梦见的那个男人声称自己是海神,还要把我留在海底做他的新娘。
  他的脖子上面带了一个嵌着蓝色宝石的项链,宝石熠熠生辉,总让我由不住想起当时的场景。
  鬼使神差之间,我抬起头看向祁煜那双眼睛,他深蓝色的眼睛就和梦见那块蓝宝石一般闪动着绚丽的光彩。
  我嘴角微微扬起,戏谑开口道:“那你认不认识利莫利亚的海神,能不能给我他脖子上的项链?”
  我一直观察着祁煜脸上的表情,明显看到在他听到我的要求之后,他的嘴角直接僵住,眼里的玩笑肉眼可见的消逝转为幽深的黯淡。
  他语气冷硬地问我道:“你为什么这么问?……是有谁和你说过什么吗?”
  我感觉他周身的气场又变回我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模样,我摇摇头,回答道:“没有人和我说过,只是之前看过一些书,做了有关的梦境。”
  “你说海神也是找人结婚吗?梦里那个海神居然说要我做他的新娘。”
  “……”祁煜一直保持着沉默看我说起当时的梦境,好一会儿才问我道:“那你答应他了吗?”
  我摇摇头说道:“没有,我没来得及说话就醒来了。”
  祁煜又追问我:“那你会答应吗?”
  我犹豫了一会儿,本来想说不会,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会吧,感觉他好像很需要我,如果他很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答应他帮这个忙的。”
  “……你还真是善良。”祁煜扯起嘴角,嘴里的夸赞没有让我感到开心,他的眼里好像一直浮着浓浓的雾气挥散不去。
  究竟他的眼中掩盖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他却很快调整过来,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首饰盒递给我。
  “这个给你,我没有海神的项链了,但是能够给你准备相似的宝石也不错。”
  我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闪闪发光的蓝宝石,和梦境的非常相似。
  我惊愕地看着盒子里的宝石,又看看祁煜脸上的笑容,心生奇怪,他怎么知道项链上的宝石是蓝色的?
  祁煜好似看出我的心里话,对我解释道:“利莫利亚的宝石以蓝色为主,海神只是传说,而珠宝确实真实存在的标志。”
  我郑重地收起来,很感谢他的赠礼。
  我问他,那他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看着我不说话,许久之后才说道:“我需要一个支点,而我也找到了,现在希望这个支点可以一直存在。”
  “一定会的,我祝愿你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
  他笑了笑,看着远处的海洋:“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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